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藥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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藥王

“誰在那裏?”

喑啞的聲音在此刻突兀地響起。

不遠處一道黑色身影一閃而過形同鬼魅。

我飽受驚嚇的身心猛地一顫,結果可想而知。

“砰”

四肢趴地,異常淒慘。

黑衣人聽見動靜,轉眼間已無聲無息地立於身旁。

我硬著頭皮擡頭張望,一件過長的黑色披風將此人藏匿得密不透風,眼前只是黑乎乎一團,加之此人走來時幾乎未曾聽見過腳步聲,饒是我從小秉持的唯物主義觀念也在此刻開始微微動搖。

“誰?”陰婺的嗓音驀地使我遍體生寒。

我拼命埋頭扮鴕鳥,心中默念:你看不見我,你看不見我……

可惜,一切都是徒勞。

“奸細?”森然冷意直逼而來,隱隱透著難掩的殺意。

“不是!不是!”我奮力從地上爬起來堅決地否定。

黑衣人只是沈默,一雙眼黯然無光。

“你是人?”我小心翼翼地詢問著。

“誰?”對方不答反問,語氣已十分不善。

“丫頭小漠。”我無奈屈服於對方駭人的氣勢下。

倏地,一只幹瘦的手猛然間扼住了我的喉嚨,慢慢收攏。

我慌忙用手胡亂地推搡著來人,可他的手臂卻像硬鐵般不移分毫。

喉間愈發疼痛,氣息愈發微弱,渾身的力氣漸漸流失,掙紮的手臂無力地垂下。

一失足成千古恨,直到此刻我才深刻地明白這個中意味。

頭腦越來越迷糊,我會不會就這麽又穿回去了?其實這也挺好。

正胡思亂想間,喉間的禁錮忽地松了,我腳一軟跌坐在地,喉嚨還在火辣辣地疼。

我擡頭茫然地打量黑衣,黑夜裏他的表情不甚清晰。

至於自己為什麽不感到害怕,我也無從說起。

正在此時,腳步聲從後院另一頭響起。

“清鬼。”

溫厚的聲音傳入耳際,來人正是溫亦風。

面前的黑衣只微一應聲便轉身走回屋內不再理會我。

“你是哪院的丫頭?”溫亦風似是漫不經心,全然不記得我這個曾被他救下的人。

“奴婢是小漠。”說話間已起身恭敬行禮。

“哦……”他了然地應聲,“夜深你為何在此?”隱隱可辨言語中含有的防備與責問。

“那個……我……”

怎麽辦?我該怎麽說?

“但說無妨。”語氣稍緩。

“因為回府時間太晚,我被關在門外,只好從後院爬墻進來。”我一向是誠實的好孩子。

他頓了一頓,“你……爬墻?”驚異的神色一覽無餘。

我認命地點點頭。

他輕笑,“那你先回吧。”

我幅身剛一邁步。

“你等等……”他略一沈思,“清鬼不喜人打擾,所以方才……你不要介懷。”

我心一震,原來他一直都在,好你個見死不救。

一陣氣惱,我忿忿地轉身,踩著大步走出後院,滯重的腳步聲生生劃破院中的靜謐。

清鬼是吧,我偏要吵死你!

得意洋洋地大踏步走著,

“啪”

忽地一小石子從某一窗口飛出正中我的臂膀。

我吃痛地捂緊手臂,夾著尾巴迅速逃離,全然不顧身後的低笑。

好漢不吃眼前虧,你們笑吧,笑吧,你們笑死,我就贏了。

日子就在我渾身隱痛地苦難中滑過,當我終於無痛一身輕時,後院二人組再次出現了。

書房,大廳,花園,長廊處處可見他們的身影。

清鬼不再圍那詭秘的黑色披風,他皮膚很白,近乎慘白,一看就知道是不常見天日的人。

他的眼灰蒙蒙的毫無生氣,無意中從李嬸口中聽說,原來他失明。

因此,我對他的嫉恨不由轉淡。

話說,這溫家二少大多時候都與清鬼寸步不離,加之他並未娶親,一度使我同人女的熱血沸騰。

可經過仔細反覆觀察,無論如何我也未能在他們周圍發現粉色氛圍,反而奸邪意味明顯,不純念頭至此打消。

“小漠,上茶。”溫二少頭也不擡只顧看帳。

“是。”我恭敬應聲轉身離去,順便帶上房門。

書房內一黑一白又要開始竊竊私語了。

一炷香過後,估摸著他們該談完了,於是我端著茶碗步入書房。

果然二人又似平時般雲淡風清,悠閑地坐在椅上。我將茶碗擱好,覆又站在一旁。

“你可識草藥?”清鬼的開口總讓人有些猝不及防。

半晌,無人應答。我擡眼詫異地望著溫亦風,他沖我一揚首。

難道是問我?我轉頭一看,果不其然,清鬼面朝我的方向不耐地蹙緊眉頭。

“不會。”我慌忙作答。

“那你從明日起到後院來。”

啥?我迷茫地瞪大眼目不轉睛望著清鬼,而後者顯然不願解釋。

“其實……”一旁的溫亦風突然插話,“清鬼是大夫,人稱‘藥王’。”

“哼。”

他依然保持溫和的微笑,似乎全然沒聽見方才清鬼口中的冷哼。

我更加迷茫,那找我幹嘛?

“可我不會……”

“無礙。”溫亦風果斷地拒絕我的爭辯。

我不得不點頭。

後院,其實是清鬼的藏藥處,煉藥室。

推開房門濃濃的藥味便撲鼻而來,一面巨大的藥架赫然眼前,上面成列著上千種藥物,密密麻麻地整齊排列。除此以外這裏還有一口巨大的藥爐,青灰色的爐子似已有些年代。

至此以後,我便跟著清鬼擺弄些藥草,說到底其實就一打雜的。

不過說來奇怪,對著藥草,我卻不似先前想的那般無聊,隱約間總覺著有些親切。

難道這具身體以前也是大夫?

我忙搖搖頭,還是不要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。

清鬼其實是一藥癡,對那些藥草真是情深一片甚為珍惜,倘若我稍有差池秧及草藥,他立馬大發雷霆虎吼震川。

我脆弱的耳膜每日都要經受非人的折磨。

不過也因為這緣故,總覺得清鬼還是有些情味,不似初見般冷血。

溫亦風也常常來藥房,在這裏,他不再是嚴肅的溫二公子,倒更似溫暖如玉的公子,溫厚柔軟。

後院有一處便是他的藏書間,高高擂起的書堆卻纖塵不染,總是一壺茶,一本書或是一盤棋,他便悠然一下午。

自我傳授他五子棋,我小勝幾盤後,他便有了興致,自此我就從未再贏過。

可嘆可悲。

漸漸地,我也發現與這兩人相處其實也可以是輕松愉悅,暢快淋漓的。

溫府時常也有些武林中人上門,大都落拓不堪,溫亦風疲於應付,很是無奈。

可為什麽我卻會有武林人士很闊綽的錯覺?

溫亦風雖然是二公子,但因大公子未歸家,所以不得不擔當大梁,責任重大。

聽清鬼說溫亦風本對武林中人向來敷衍,對魔教中人更是不齒,如此事務實在難為。

不覺間便有幾分同情,身不由己果然普遍適用於大家之子。

不知不覺間,又是一年燦爛春天,半年的時光轉瞬而逝。

這天溫府異常忙碌,原因無它,皆是因為溫家終極BOSS——溫大當家歸來。

肅然的大廳內,眾人默立等待當家發話。我站在角落好奇地四處張望。

首座上某男只是舉杯輕啜,全然不顧眾人的忐忑。

溫亦雲,果然與其弟有幾分相似,不算出色的容貌只覺一陣溫和,而他卻比弟弟更顯尖銳威嚴。

那傳說中的武林第一美女在哪裏?

我又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越過眾人的頭顱張望,女眷是不少,可都不算美得驚天地泣鬼神啊,正躊躇間,一道目光直直地刺來。

轉頭望去,只見溫亦風好笑地揚起嘴角,我對他齜牙示以威脅一眼。

哼,敢嘲笑姑奶奶我。

“亦風,近日府裏如何?”威嚴的聲音兀自響起。

“一切如舊,還請大哥放心。”溫亦風此刻已是斂了笑意,正襟危坐。

溫亦雲略一頷首,似是寬心許多。

溫亦風似也輕松不少,隨意問道:“為何大嫂還未歸?”

哦,原來美女沒回來。

“她還留在南方處理些生意,下月便歸。”

“莫非生意出了問題?”

在場的人因溫二少的這句問話著實緊張了起來,大廳又是一陣難耐的壓抑。

“哦,呵呵,其實也是宛兒自己喜歡便多留幾日。”

溫亦雲輕笑,忍不住嘴角上揚。看來,溫大少該是愛妻之人。

全場頓時松懈下來,氣氛熱絡起來。

溫亦雲也略帶上笑意道:“最近南方的生意有了起色,不知為何魔谷最近好似沒了動靜,未在與我們百般挑釁。”

“哦?這般甚好。”溫亦風雙眸掩不住的欣喜。

“哦……還有一事。”

溫二少似是知曉何事一般頓時沒了生氣。

“二弟,你也該是成親的時候了。”

大少語重心長。二少面色不耐。

“明日,我便幫你尋摸此事。”

“大哥……”

大少不顧弟弟苦苦哀求,轉身離去。一屋子人片刻間散去,留下可憐的二少。清鬼拍拍他的肩,長嘆一聲。

“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”我跟在一旁幸災樂禍。

溫亦風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,不發言語坐在一旁。

我說,你成個親有那麽難受嗎?

等等,難道……

我重燃希望之火,審視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來掃去。

溫亦風擡眼疲憊地一笑,似是知道我的心思,緩緩說道:“我只是不喜被人安排。”

頓時,我的良心受到了譴責。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,我站在一旁也收起了不純潔想法,默然而立。

“溫公子,平時可有什麽愛好?”

“溫公子可通音律?”

“聽聞公子文采風流……”

望著眼前的燕環肥瘦,我不禁啞然。

這溫大少可夠有效率啊,短短一日,竟找來無數女子填滿這偌大的書房。

此時此刻的溫亦風依舊溫和如昔,可那額角的細汗足以說明他目前的狀況極其不好,宛若困在狼群裏的溫情小綿羊。

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轉頭向我抱以求助的目光,我心一軟,立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。

“咳咳咳!”

我努力放大N倍的輕咳瞬間吸引了狼群的註意,此刻只見小綿羊輕舒一口氣沖我感激地笑笑。

“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希望姑娘們一個一個來。”

話音未落狼情激憤。

“我先來!”

“讓我先來!”

“奴家先來!”

場面一時間陷入難以控制的局面。

溫二少鐵青著臉扭頭瞪我。

我忙低下頭。我是無辜的,誰叫你是鉆石級別的。

再次擡頭,眼見已有狼爪拽上小綿羊,為保飯碗於是我毅然選擇投入狼羊大戰之中。

待一切平息,綿羊與狼群一一面對面交談後,已是日幕。

而此時此刻的溫亦風還是恍恍惚惚並未走出狼群的陰影。我見時機尚好,索性悄然開溜。

而後數天,聽聞每日書房總會隱約傳來嘈雜聲,再見溫亦風已是清瘦不少,成親之事不知何故就此作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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